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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運79折☆宅配到府 ,竟然有人能看得比賈伯斯更遠他的驚世預言,你一定要仔細聆聽
科技想要什麼竟然有人能看得比賈伯斯更遠?他的驚世預言,你一定要仔細聆聽! 【內容簡介】科技趨勢的先知,數位時代的教父1984年–他預言網際網路時代的來臨1986年–他召集第一次電腦駭客集會1992年–他預言web 2.0的出現1995年–他預言臉書、維基等群體網站出現1999年–他的著作《失控》成為「駭客任務」的背景2007年–他的演說《網路未來五千天》,成為全世界瘋狂轉貼的科技新預言他帶領《連線》雜誌兩度奪得美國國家雜誌獎,他編輯的《全球概覽》雜誌,更是賈伯斯那句「Stay hungry, Stay foolish」的出處,……他是,凱文.凱利。只追逐表面的數字、曲線,你將永遠無法抓住趨勢唯有看透科技真正的欲求,才能掌握趨勢,領導趨勢!我們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疑惑:充斥科技的現代生活符合自然嗎?令人滿意嗎?新產品如雪片般飛來,我應該花時間去學習如何使用嗎?科技,到底要帶我們往哪裡去?我們渴望科技帶來的各種好處,卻又想要減少個人欲求。現代人的生活在這兩種思維間來回拉扯,我們與科技的關係充滿矛盾。在這樣的情況下,究竟該如何思考?本書是科技教父凱文.凱利的思想菁華,他把這幾年對科技的觀察與想像整理在書中,並且提出了全新的觀點。他認為科技是一個整體,不光只是雜亂的電線和金屬,而是活生生的自然系統。正如生物演化具備了無意識的趨勢,科技也一樣;它會自我成長,持續進化。而透過這些長遠的趨勢,我們可以了解「科技想要什麼」。凱文推斷了未來幾十年內科技的十多條走向,包括科技永無滿足、不斷製造頭腦的傾向。他的新科技理論提供我們三門實用的課程:◎一、聆聽科技想要什麼,我們更能為自己和下一代做好準備,面對必然會出現的科技;◎二、主動進擊,積極參與,我們能夠引導科技發揮更好的功效;◎三、在類似生物的科技系統中,配合長期的規則,我們便能取得科技全盤的優點。《科技想要什麼》帶領我們看透科技真正的欲求,進一步掌握科技的特點,以及未來的發展趨勢。於是,我們終於有可能在科技無所不在的新時代,領先世界,預知未來! 【名人推薦】◆《WIRED》國際中文版總編輯戴季全、《今周刊》社長梁永煌 專文推薦◆Amazon讀者47篇書評,四顆星好評推薦!◆作者受邀TED演講,談科技如何演化(超過70萬人點閱):◎Kevin Kelly談科技如何演化 http://goo.gl/byCN5◎Kevin Kelly談「科技要的是什麼?」http://goo.gl/TPtDK◎何飛鵬 城邦集團首席執行長◎吳其勳 iThome總編輯◎吳顯二 「癮科技」站長◎李世光 財團法人資訊工業策進會執行長◎李怡志 Yahoo!奇摩內容企畫總監◎林之晨 appWorks之初創投合夥人/《Jamie流行銷》作者◎施典志 Yahoo!奇摩社群發展部社群經理◎徐爵民 工業技術研究院院長◎梁永煌 《今周刊》社長◎許毓仁 TEDxTaipei策展人◎黃哲斌 媒體工作者◎詹宏志 PChome Online 網路家庭董事長◎詹偉雄 學學文創志業副董事長/數位時代總編輯◎鄭國威 PanSci泛科學網主編◎戴季全 《WIRED》國際中文版總編輯◎Mr. Friday MMDays部落格主筆◎「凱文.凱利可名列世上頂尖的科技哲學家,他又再次領導潮流,帶給我們這本出色到令人稱奇的作品。」── 艾薩克森,著有《賈伯斯傳》◎「本書不是入門讀物,非常激勵人心,是我讀過最棒的科技書。」── 尼葛洛龐帝,MIT媒體實驗室創辦人,著有《數位革命》◎『哲學家的洞見,歷史學家的窮究,生物學家的視野。凱文.凱利一貫的原創書寫,再次刺激我們思考「科技」與「未來」的遠方交會點。』── 黃哲斌,媒體工作者◎「凱文.凱利想要跟我們說的是,科技如同人類一樣,正不停地進化……。《科技想要什麼》是一本奠定科技發展的宏觀哲學論著,如果他的論述是正確的,那他當然是科技進化史上的達爾文。」── 吳顯二,癮科技站長◎『科技因人而生,人因科技而擴展,《科技想要什麼》明白闡述了「科技體」與「人」的微妙互動,閱讀它、分享它、按讚,你也在「科技體」的神經元裡!』── 李世光,財團法人資訊工業策進會執行長◎「君子役物,小人役於物」。當我們已經活在科技架構的「母體」時,凱文.凱利將告訴你如何與這個系統共存。── 李怡志,Yahoo!奇摩內容企畫總監◎「這本將會厚達 430 頁的書,可能要花上你一、兩週,甚至長達一個月的時間去讀,它有時候像是輕鬆的科幻小說,有時卻充滿非常非常深的哲理……。」「跟大家推薦 Kevin Kelly 的《科技想要什麼》,我想它會讓你更知道,你想要科技做什麼。」── 林之晨,appWorks之初創投合夥人,著有《Jamie流行銷》作者◎「這本書出現後,我才甘願接受無可避免的科技化未來,同時也讓我對未來感到有希望。本書就是達到顛峰的科技。」── 洛西可夫,著有《大腦操縱》◎「凱文.凱利的新書令人愛不釋手。太優秀了,人人必讀。」── 柯普蘭,著有《X世代》◎「這就是為什麼我們仍該花時間讀書。在這文化和科技的交叉點,凱文.凱利是位睿智有遠見的人,精心創造出這部作品,適合所有年齡層的讀者。── 高汀,著有《關鍵》◎凱文.凱利帶給我們的權威大作應該要慢慢吸收,細細品味,直到讀完最後一段。── 彼得斯,與他人合著有《追求卓越》◎「我很少看到一本如此重要、如此縝密的作品,雖然有些地方我非常不同意,但我卻覺得要推薦所有人買來細讀。若要思索我們的時代和未來,《科技想要什麼》中提供了一個方法,陳述非常清楚,也非常純粹。沒讀過這本書,你無法了解當代最重要的對話。」── 藍尼爾,著有《別讓科技統治你》◎「凱文.凱利的論點引人入勝、清楚易懂、唱反調、非常了不起:科技要表現出自我組織的宇宙,與其透過工程來比喻,不如透過生物學。讀了以後你一定會大吃一驚,受到激發;讀了之後你對科技的恐懼會轉化成驚嘆。」── 霍肯,著有《看不見的力量》◎「本書的深度和廣度皆前所未見,絕對會成為當代思潮的地標。」── 伊諾,音樂家和製作人 【作者簡介】凱文.凱利 Kevin Kelly 凱文.凱利(KK)是過去二十年來資訊科技革命的主要參與者及報導先趨。他沒有筆電,身上不帶智慧型手機,不玩推特,不看電視,卻仍走在數位時代的尖端,精準預測科技趨勢的演變。在加州的工作室裡,他浸淫在科技、新媒介、新工具以及文化行為的長期趨勢當中,並且撰寫有關科技文化所產生的漣漪與後續效應的相關文章。一九九三年,他協助創辦了《連線》雜誌並擔任執行編輯至一九九九年。在其主導期間,該雜誌兩度獲得美國國家雜誌獎(相當於此產業的奧斯卡獎)。而目前他也擔任「酷玩意」網站的發行人及編輯,該網站每月有超過一百萬人次的到訪量。在一九八四至一九九○期間,KK曾擔任《全球概覽》的發行人及編輯,這是一份介紹有關跳脫傳統思維的科技新知報導,賈伯斯那句經典的名言「Stay hungry, Stay foolish」,就是出自於此。他過去並曾召集過首次駭客大會,並在一九八五年參與籌辦了網路線上服務先驅:The Well。《新經濟的新規律》是KK目前銷售最好的作品,而最膾炙人口的作品則是有關資訊系統急速擴張的《失控》,此書並被《財富》雜誌譽為所有高階主管必讀書籍。KK目前是《連線》雜誌的資深撰稿人,他也替《紐約時報》《華爾街日報》《經濟學人》《時代雜誌》《哈潑誌》《科學》等刊物撰稿,甚至也包括GQ及Esquire等時尚雜誌。KK早年也曾與比爾蓋茲、賈伯斯一樣離開大學校園,他以自由攝影師的身分浪跡亞洲各國,記錄當地文化並發表於多本政府出版品以及《魅力亞洲》等藝術雜誌上。KK目前住在美國加州的帕西菲卡。個人網站:www.kk.org 【目錄】推薦序 「求知若渴,虛懷若愚」最佳實踐者 《今周刊》社長梁永煌推薦序 與科技的對話,讀完這本書後,才開始 《WIRED》國際中文版總編輯戴季全作者序 寫給台灣的讀者 凱文.凱利第一章 大哉問第一部 起源第二章 人類的生活,來自人類的發明第三章 第七界的歷史第四章 反熵崛起第二部 規則第五章 深層的進步第六章 命中注定第七章 趨同第八章 聆聽科技的聲音第九章 走向必然第三部 選擇第十章 大學炸彈客有他的道理第十一章 阿米希翻修家給我們的啟示第十二章 尋求同樂第四部 方向第十三章 科技的軌道第十四章 沒有結局的遊戲致謝延伸閱讀參考書目中英對照表 【內文試閱】第一章 大哉問 我這一生多半身無長物。從大學輟學後,我在亞洲偏僻荒涼的地方遊蕩了快十年,穿著便宜的球鞋和磨破的牛仔褲,時間多多,口袋空空。我最熟悉的城市浸潤在濃厚的老式風華中;走過的土地仍由古老的農業傳統支配。手一伸出去,拿到的物品材質多半不出木頭、布料或石頭。進食靠雙手,徒步走遍山野丘壑,走到哪兒睡到哪兒。我的行李很少,總計有一個睡袋、替換的衣服、一把小刀和幾台相機。少了科技的干擾,我的生活與大地更親近,體驗也更直接。常常覺得天氣變冷,又更常感到溫度上升,三天兩頭兒全身濕透,更容易被蚊蟲咬傷,更快習慣一天和四季的節奏。時間似乎多到用不完。 在亞洲待了八年後回到美國,把我那一點點財產賣掉,買了台便宜的腳踏車,在美洲大陸上從西到東迂迴曲折騎了八千多公里。滑過賓夕法尼亞州東部阿米緒人整潔農地的那一段旅程,在我心中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在美洲大陸上,阿米緒人盡力不仰賴科技,是我看過最貼近亞洲體驗的族群。我很佩服阿米緒人,慎重選擇自己擁有的物品。樸素的住所卻能帶來無比的滿足。我覺得,我的生活跟他們有異曲同工之妙,不受花俏的科技妨礙,我也立下目標,在生活中盡量不要接觸科技。到了東岸,除了腳踏車,我沒有其他的財產。 一九五○和一九六○年代,我在紐澤西州的郊區長大,生活中少不了科技。但到了十歲,我家才買第一台電視,送來後我也沒興趣看。我看到電視對我的朋友發揮了什麼樣的魔力。到了特定的時刻,大家就受電視的召喚而去,讓他們定在那裡好幾個小時。充滿創意的廣告告訴觀眾,要購買更多科技產品,觀眾也照著做了。我注意到,其他的科技產品支配人類的能力也更強,像汽車,似乎能得到人心甘情願地服侍,刺激買車的人去購買和使用更多的科技產品(高速公路、汽車電影院、速食)。我決定了,在生活中盡可能避開科技。青少年時期,我不懂得自己想表達什麼意見,在科技產品嘈雜的對話聲中,我覺得朋友真正的想法也被淹沒了。避開了科技的循環邏輯,我的想法就更不容易受到干擾。 二十七歲那年,結束了橫跨美國的腳踏車旅行。我避居到紐約上州一處偏僻的所在,那裡的地價十分便宜,木材產量大,且不受建築法規約束。和朋友合力砍伐橡樹後打磨成木料,再用這些自製的梁木蓋成一棟房子。我們把雪松屋瓦一片一片釘在屋頂上。搬了數百塊大石頭堆成擋土牆的回憶鮮明如昨,溪水多次氾濫,擋土牆也跟著垮了好幾次。曾用雙手搬動那些石頭的次數數不清。我們又搬了更多石頭在客廳裡搭成巨大的壁爐。雖然費了不少力氣,大石頭和橡木梁讓我感受到阿米緒人的心滿意足。 不過我不是阿米緒人。如果要砍倒大樹,我覺得最好用電鋸。住在森林裡的部落居民要是能用電鋸,也會同意我的想法。一旦你能壓倒科技的噪音,確定自己想要什麼,就會發現,有些科技就是比其他的好。要說在亞洲的遊歷給了我什麼啟示,我會說阿斯匹靈、棉質衣物、金屬鍋具和電話都是很了不起的發明。很不錯。不論在哪裡,有機會用到這些東西的話,除了極少數的人以外,大家都不會放手。如果你曾把設計完美的工具拿在手中,應該就體驗過那種心神一振的感覺。飛機擴大了我的眼界,書本開啟了我的心靈,抗生素救了我的命,攝影技術激發了我的靈感。斧頭砍不穿的樹瘤,電鋸卻能利落片開,就連用了電鋸,都讓我內心對木頭的美好和扎實產生了深深的敬畏,世界上再沒有其他的媒介可以帶來同樣的感覺。 如果能挑出幾樣提振精神的工具……這挑戰令我心醉神迷。一九八○年,我是個自由撰稿人,受《全球概覽》約聘,這本雜誌讓讀者從形形色色對個人有利的產品中挑選和推薦恰當的工具。在一九七○和八○年代,網路和電腦還沒出現,《全球概覽》基本上就等於使用者提供內容的網站,只是用便宜的白報紙印製。讀者就是作者。精心選擇的簡單工具能在他人的生活中激起偌大變化,令我心潮澎湃。 二十八歲那年,我開始透過郵購販賣克難旅行指南,用低廉的價格提供資訊,告訴讀者如何進入住了全球大多數人但科技不發達的地帶。那時我只有兩樣比較值錢的東西,一輛腳踏車,一個睡袋,所以我跟朋友借了電腦(早期的蘋果二號),讓我羽翼漸豐的外快事業得以自動化,又弄來便宜的電話數據機,把文字傳輸到印表機。同在《全球概覽》工作的編輯對電腦很有興趣,暗中給我訪客帳號,可以從遠端登入紐澤西理工學院某位大學教授經營的實驗性電話會議系統。不久之後,我發現自己一頭栽入更大更廣的世界裡:線上社群的新領域。這塊新大陸對我來說比亞洲更陌生,我開始寫相關報導,把它當成異國的旅遊目的地。我真的很驚訝,高科技的電腦網路並未讓我們這些早期的使用者心靈變得麻木,反而讓心靈更加充實。人類和電線組成的這個生態系統彷彿有生命,但當初誰也沒想到。從無到有,我們合力打造出虛擬的共和國。幾年後網際網路終於出現,簡直跟阿米緒人一樣嘛,我想。 人類生活開始圍著電腦轉,關於科技,我發現了一件以前我沒注意到的事情。科技除了能滿足(和創造)人類的願望,有時候也能節省勞力,但還有其他的貢獻──帶來新的契機。就在我面前,我看到眾人在網路上分享想法和選擇,認識原本沒有機會遇見的人。網路讓熱情得以宣洩,聚合更強的創造力,擴大了我們的度量。自認博學的人宣布書寫已死,但在這獨樹一格的文化關頭,數百萬人在網路上寫作,產量遠超過從前寫下的東西。正當專家大放厥詞,說群眾再也不參加社區活動時,卻有數百萬人聚集在一起,結成人數眾多的團體,他們在線上同心協力,分享創造,用的方法出人意表,多到無法計數。對我而言,這是一個全新的體驗。冰冷的矽晶片、綿長的金屬線和複雜的高電壓裝置提供營養,讓我們盡情投入。我注意到,連上網路的電腦能激發出創意,衍生出無限可能,也因此發現,汽車、電鋸、生化等其他科技產品也有類似的功效,就連電視也可以算是其中的一員。在我心目中,科技因此有了非常不一樣的面貌。 在早期的電話會議系統中,我非常活躍,一九八四年,因我在虛擬網路上已有知名度,得到《全球概覽》雇用,協助編輯全球首見的消費者刊物,評論個人電腦用的軟體(我想,我也算是在網路上找到工作的先驅)。幾年後,網際網路日漸興起,我和其他人率先推出公眾上網的管道,也就是叫作The Well的線上入口。一九九二年,我跟合夥人共同創立了《連線》雜誌,正式為數位文化發聲,在剛開始的七年內,也負責策畫雜誌的內容。從那時開始,我就走在使用科技產品的尖端。我的朋友發明了所有新奇的東西,包括超級電腦、基因藥物、搜尋引擎、奈米科技、光纖通訊。不管往哪裡看,都能看見科技轉化事物的力量。 不過我沒有PDA,也沒有智慧型手機或有藍芽的玩意。我不玩推特。三個小孩在成長過程中從不看電視,家裡現在仍沒有廣播跟有線電視。我沒有筆記型電腦,出門也不會帶電腦,生活圈裡其他人都有了最新款的必備器具,我卻常常落在人後。這陣子騎腳踏車的時間比開車多。看到朋友被不斷震動的手持裝置制約了,但我仍把五花八門的科技產品拒於門外,免得一不小心就忘了我是誰。同時,我名下有個叫作「酷工具」的日報網站,還挺受歡迎,延續我很久以前在《全球概覽》評估精選技術的工作,好增進個人的產能。廠商寄來工作室的商品源源不絕,希望能得到我的背書,留下來的商品還滿多的。身邊堆滿了東西。雖然不斷警惕自己,我選擇很謹慎的定位,盡量留下可供我使用的科技產品。 我承認我跟科技的關係充滿矛盾。我懷疑,你們也有同樣的矛盾。一邊想要更多科技的優點,一邊想要減少個人的需要,現今人類的生活就在這二者之間深刻而持續地拉扯著:要給孩子買這個小玩意嗎?想熟練操控這個省力的裝置,有時間學嗎?還有更深層的問題:這個接管我生活的科技產品到底是什麼?這股遍布全球、令人又愛又憎的力量究竟是什麼?我們應該如何應對?抗拒得了嗎?還是每一項新科技皆無可避免呢?新產品如雪片般飛來,每一項都值得我付出支持或懷疑嗎?我的選擇真的有關係嗎? 我需要解答,引導我穿越科技困境。第一個碰到的問題也最基本。我發覺我根本不知道科技事實上是什麼。科技的本質是什麼?如果我不了解科技的基本性質,那每當新的科技產品出現,就沒有基準來決定要熱烈擁抱還是冷漠忽略。 無法確定科技的本質,跟科技的關係又充滿矛盾,因此我花了七年的時間來追尋,最後把過程寫入這本書。為了研究,我回到時間的起點,躍過遙遠的未來。努力鑽研科技的歷史,聽矽谷的未來學家發揮想像力,編織出未來的遠景。訪問了極度挑剔科技的批評家,也訪問了最熱誠擁戴科技的人士。我回到賓州的鄉間,花更多時間跟阿米緒人在一起。到寮國、不丹和中國西方的山村中遊歷,聽聽看缺乏物質商品的窮人怎麼說,我也拜訪了富有企業家設立的實驗室,他們想發明出幾年內會被眾人視為必需品的東西。 愈加深究科技充滿矛盾的趨勢,問題也愈嚴重。科技帶給我們的混亂通常始於某個特定的主題:應該讓複製人合法化嗎?一直傳簡訊會讓小孩變笨嗎?是否希望車子會自動停好呢?但在我追尋的過程中,我發覺,如果我們要為這些問題找到令人滿意的解答,必須先把科技當成一個整體。聆聽科技的故事,臆測科技的趨勢和潮流,追蹤科技當前的走向,或許我們就能解決這些令人疑惑的難題。 儘管威力無窮,科技也曾經不起眼、無足輕重、默默無名。舉個例子:一七九○年,華盛頓發表了第一次國情咨文演說後,每一位美國總統都會向國會報告該年度美國境內的狀況和展望,以及世界各地最不容小覷的驅動力。一直到一九三九年,科技才變成口語的說法。一九五二年,這個詞首次在國情咨文中出現了兩次。祖父母和父母輩的生活當然脫離不了科技!然而,這個人類集體的發明,卻是在發展成熟很久之後才有了名字。 科技的英文technology名義上始於希臘文technelogos。古希臘中的techne有藝術、技能、工藝的意思,也可以指熟練的手藝。最接近的翻譯或許是「心靈手巧」。以前的人用techne來表示有能力克服碰到的難題,因此荷馬等詩人非常看重這個特質。古希臘國王奧德賽就能掌控techne。而柏拉圖跟他那個時代大多數學者一樣,認為techne指手工藝,是最基本的技術,不夠純淨,等級不夠崇高。柏拉圖蔑視實用的知識,他精心地將所有知識分門別類,卻完全不提到工藝。事實上,在希臘文集中沒有一篇文章提到technelogos,只有一個例外。就我們所知,在亞里斯多德的專著《修辭學》中,techne首次跟logos連在一起(logos的意思是字詞、言論或讀寫能力),創出新字technelogos。在這篇著作中,亞里斯多德提到technelogos四次,但四次出現的確切意思都不怎麼清楚。他在乎的是「文字的技巧」還是「關於藝術的言論」?亦或對手工藝的知識?短暫出現,又留下謎團,然後technology這個詞基本上便消失了。 但是,科技當然不會化為泡影。希臘人發明了鐵器燒焊、風箱、車床和鑰匙。羅馬人師承希臘,發明了拱頂、溝渠、吹製玻璃、水泥、下水道和水車磨坊。但在那個時代跟接下來的好幾個世紀,這些發明物的產能簡直沒有人看得見,也不會當成獨立的主題來討論,看來大家想都沒想過。在古代世界中,科技無所不在,就是進不了人類的心裡。 在接下來的幾百年內,學者仍把製作物品稱為「手工藝」,表現出發明才能則叫作「藝術」。由於工具、機械和新玩意愈來愈普及,用這些東西完成的工作稱為「實用藝術」。採礦、編織、金屬加工、縫紉,每一項實用藝術都有祕密的知識,透過師徒制度傳承。仍然是藝術,製作者非凡的延伸,也存留了希臘文中手工藝和靈巧的意思。 在接下來的數千年內,藝術和技法壁壘分明。上述藝術的產品或許包含了鍛鐵柵欄和草藥配方,都算是個人發揮自己心靈手巧的獨特表達方式。製作出來的東西都是個人才華的成果。歷史學家米切姆的解釋是:「古典時代的人絕對想不到量產這回事,也不只是因為技術的關係。」 歐洲進入中世紀前,工藝最明顯的表現在於使用能源的新方法。社會大眾開始用高效能的馬頸圈,農田面積因此大幅度增加,而水車磨坊和風車磨坊效能也提高了,增加木材和麵粉的產量,排水系統跟著改善。不需要奴隸,就能享受豐足。科技史學家懷特寫道:「中世紀晚期最輝煌的成就並非教堂、史詩或士林哲學:而是建造出歷史上第一套複雜的文明系統,奠定基礎的主要力量並非來自人類,不仰賴辛勞的奴隸或苦力。」 到了十八世紀,工業革命和其他幾場革命顛覆了社會。機械產物侵入了農田和住所,但這場入侵依舊默默無名。一八○二年,德國哥廷根大學經濟系的教授貝克曼為這股不斷上升的力量取了名字。貝克曼認為,實用藝術快速擴展,也愈來愈重要,必須用「有系統的次序」傳授給學子。他提到了建築、化學、金屬加工、石工技藝和製造業的techne,也開先例向大家宣布,這些知識領域互有關聯。他把這些技藝統一到一門課程中,寫出《科技指南》(德文書名是Technologie)這本教科書,讓這個早被遺忘的希臘字復活了。他希望他的大綱能變成科技的第一套課程。他的願望實現了,而且不僅如此,我們的所作所為也定了名目。一旦有了名字,才能看見。看到了之後,就納悶之前怎麼沒人發現。 貝克曼為那看不見的東西取了名字,但他的成就不只這樣而已。他也帶頭發現,人類的創造並不只是集合了隨意的發明和有用的想法。科技一直在我們眼前,我們卻視而不見,因為個人的天賦經過精挑細選後就掛上了面具,分散了我們的注意力。貝克曼拉下了那面具,我們的藝術和工藝品才能相輔相成,編製成協調、客觀的整體。 發明必須承先啟後。沒有傳送電力的銅線,機器之間無法溝通。採集銅或鈾的礦脈,在河流上築水壩,或採集貴金屬來製作太陽能面板,才能產生電力。運載工具來來去去,工廠才充滿生氣。有了鐵鎚,卻沒有鋸子,就做不出把手;有了把手,卻沒有鐵鎚,就無法打磨鋸刃。所有系統、子系統、機器、管線、道路、電線、傳輸帶、交通工具、伺服器和路由器、程式碼、計算機、感應器、歸檔資料、啟動程式、集體記憶和發電機,組成了遍及全球、來回盤繞、相互連接的網路,這整個偉大的新發明中的零件關係密切、彼此依賴,形成了獨特的系統。 科學家一開始調查這個系統如何運作,就注意到很不尋常的事情:大型科技系統運轉起來,通常就像最原始的生物。網路所展現的行為也可以用生物學來解釋,尤其是電子網路。開始上網後,我也學到,送出一封電子郵件的時候,網路會把郵件切成很多塊,然後透過好幾條路徑把這些碎塊送到訊息最終的目的地。在寄送前並未決定要用哪幾條路徑,而是在寄送時根據整個網路的流量「浮現」出來。事實上,電子郵件可能分成兩塊,走的路完全不一樣,最後再組合成原狀。要是有一小塊在路上掉了,就會沿著不同的路徑重新傳送,直到到達目的地。我聽了覺得不可思議,網路傳遞訊息的方法與蟻丘中的螞蟻幾乎一模一樣。 一九九四年,我出版了《失控》這本書,細細探索科技系統模仿自然系統的各種方式。以電腦程式為例,它們能夠自我複製,也能複製自我催化的合成化學物,就連最原始的機器人也跟細胞一樣,能夠自行組合。供電網路這一類更大、更複雜的系統,最初便設計成能夠自我修復,跟人類身體的功能大同小異。電腦科學家利用演化原理培養出人類能力寫不出來的電腦軟體;研究人員不需要一行一行設計出數千行程式碼,只要任由演化系統選擇最好的程式碼,並不斷加以變化,然後去蕪存菁,直到演化出來的程式碼能夠完美運作。 同時,生物學家也發現電腦計算等機械程序中抽離出來的本質能夠影響生命系統。舉例來說,研究人員發現DNA(去氧核醣核酸,這裡是指真正從人體腸道內隨處可見的大腸桿菌中找到的DNA)可以用來計算困難數學問題的答案,就跟電腦一樣。如果DNA變成了有用的電腦,而有用的電腦也能像DNA一樣演化,或許人工產物和天然產物之間的確有某種同等關係,還是說這種關係一定存在。科技和生命一定共有某種基本的要素。 我花了好幾年的時間尋找這些問題的答案,科技卻變得更不可思議,其中最值得稱道的,就是驚人的「離身性」。好用的產品體積變小,用的原料更少,但能做的事情更多。軟體可說是最棒的科技產品之一,可是它卻不具有實體形式。這不是新的趨勢,列出歷史上偉大的發明,有很多都是細微的東西:曆法、字母、羅盤、盤尼西林、複式簿記、美國憲法、避孕丸、馴養動物、數字零、細菌致病論、雷射、電力、矽晶片等等。要是不小心把這些發明掉在腳趾頭上,你多半不覺得痛。但到了現在,「離身性」的進展速度愈來愈快了。 科學家覺悟了,他們也很驚訝:不論用什麼方法來定義生命,生命的本質並不在DNA、組織或肉體等實質的形式中,包含在這些實質形式內的能量和資訊以無形的方法組合起來,才能在其中找到生命的本質。揭開了原子組成的外衣,我們才能看見科技的核心,也只有想法和資訊。生命和科技的基礎,似乎都是無形體的資訊流動。 就在這個時刻,我發覺,我必須更清楚知道流過科技的力量究竟是什麼。真的只是無形無色的資訊?還是科技也需要實體?是自然的力量還是人為的力量?至少,我知道科技延伸的起點是自然的生命,但科技和自然是怎麼個不一樣?(電腦和DNA本質上有共通點,但蘋果電腦卻不是向日葵。)我們也明白,科技源自人心,但心智的產物(也包含人工智慧等認知產物)和人心究竟有什麼明確的差異?科技是否帶有人性? 我們總覺得科技就是閃亮的工具和器物。就算我們承認科技也有「離身」的形式,比方說軟體,但我們不會把科技和繪畫、文學、音樂、舞蹈、詩詞與一般的藝術歸在同一類。雖然實際上它們應該算是同類。如果UNIX作業系統上的一千行字母算是科技(網頁的電腦程式碼),那麼用英文寫一千行字母(莎士比亞的名著《哈姆雷特》)一定也有資格。兩者都能改變人類的行為、讓正常的情況出現變化、啟發靈感帶來新的發明。那麼,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和巴哈的賦格曲跟Google的搜尋引擎和iPod應該算是同一類:都是人心產生的有用之物。電影《魔戒》的拍攝過程融合了不少功能重疊的科技產品,分也分不開。原著小說的文學表現是一種發明,用數位方法表現奇幻的生物也是一種發明。兩種表現方式都是人類想像力的實現,都深深影響了讀者和觀眾,也都屬於科技。 發明和創造積累出如此偉大的成果,為何不直接稱之為文化?事實上,確實有人這麼說。用文化指稱時,便涵蓋了到目前為止人類發明的所有科技,加上這些發明的產物,還要加上人類透過心智集體產生的所有東西。如果文化不僅表示當地的種族文化,也是人類累積的文化,那麼這個詞還算能貼切地表達我口中的廣大科技領域。 但文化一詞少了一個重要的元素,格局太小了。一八○二年貝克曼為科技命名時,也領悟到我們發明的東西正用一種自行繁殖的方法孕育出其他發明。科技的藝術讓新工具得以出現,因而開展新的藝術,又產生新的工具,無止境地循環下去。手工藝品的操作變得非常複雜,起源也彼此關聯,因此形成了新的整體:科技。 一股自我驅策的動力推動了科技,而文化無法傳達這樣的要素。但老實說,科技也不太對。格局一樣太小了,因為科技同時表示特定的方法和工具,例如「生物科技」或「數位科技」,還有石器時代的科技。 我不喜歡發明只有我一個人會用的新名詞,但在目前的情況下,所有已經存在的替代方案都無法表達必須涵蓋的範疇。因此,我雖然不請願,還是創了一個詞來表達圍繞在我們周圍、更偉大、遍及全球、聯繫關係無遠弗屆的系統。我稱之為「科技體」(technium)。科技體超越了閃亮的硬體,涵蓋文化、藝術、社會制度和形形色色的智慧產物;包含無形的事物,如軟體、法律和哲學概念。更重要的是,人類發明的東西含有生生不息的力量,亦納入其中,激勵我們製造出更多工具、發明出更多科技產品、建立更能自我強化的人際關係。在接下來的篇章內,我用到科技體這個詞,就等於其他人口中科技的整體,表示完整的系統(例如「科技加快腳步」)。科技一詞我只用來表示特定的科技產品,例如雷達或塑膠聚合物。舉個例子,我說:「科技體加快了科技產品發明的速度。」也就是說,科技可以申請為專利,科技體卻涵蓋了專利系統。 科技體這個詞近似德文的technik,兩者皆將所有的機器、方法和工程流程全盤納入。科技體也很像法文名詞technique,法國哲學家用以表示工具的集合和文化。但不論是德文還是法文,都無法完全表達我心目中科技體必須具備的特質:一種自我強化的創造系統。在演化的過程中,我們的工具、機械和想法系統充斥著環環相扣的意見回饋以及非常複雜的互動,因此醞釀出些許自主性,開始行使某種程度的自治。 科技獨立性的觀念乍看之下很難領會。我們受的教育告訴我們,第一,把科技當成一堆硬體,第二,科技沒有生命,完全要仰賴人類。從這樣的觀點來看,科技只是人類製造出來的東西。沒有人類,科技就不存在,只是我們想要的東西而已。開始這段探索時,我就懷抱著這種想法。但是,更深入探索科技發明的整套系統後,我發覺科技的力量更強,更懂得自行繁殖。 熱愛科技的人不少,痛恨科技的人也很多,他們非常反對科技體能獨立存在的看法。他們堅決相信,科技能做的事僅限於人類允許的範圍內。根據這個想法,科技自主的概念只是我們一廂情願的想法。但我現在擁護的看法正好相反:經過一萬年緩慢的演進,再經過兩百年錯綜複雜到不可思議的打磨,科技體長成獨特的模樣。自我強化的流程和零件組成科技體的支持網路,賦予明顯的自主性。或許以前就跟古老的電腦程式一樣簡單,我們下命令,就跟著學舌,但現在則比較像複雜無比的有機體,常常按著慾望自作主張。 好吧,我的描述充滿了想像,那科技體的自主性有證據嗎?我覺得有,但重點在於我們如何定義自主性。在宇宙中,我們最看重的特質都極度不明確。生活、心靈、意識、秩序、複雜性、自由意志和自主性等名詞都有好幾種似是而非、不完全貼切的定義。對於生命、心智、意識和自主性的起源及終點,大家都有不同的看法。充其量我們只能同意,這些狀態並非僅包含兩個部分,而是連續不斷的。因此,人類具有心靈,小狗和老鼠也有。魚類有細小的腦部,因此應該也有細小的心靈。螞蟻有更細小的腦部,那麼是不是說螞蟻也有心靈呢?要用多少個神經元才能構成心靈呢? 自主性也有類似的浮動計算法。牛羚生下來第二天就能自行跑動。但是,人類的寶寶剛生下來的幾年內如果沒有母親照顧就會死亡,所以我們不能說人類的嬰兒具有自主性。就連成人也不是百分之百自主,因為我們要仰賴腸內其他的生物(例如大腸桿菌),來幫我們消化食物或分解毒素。如果人類無法完全自主,還有什麼才是?生物或系統不需要全然獨立或展現某種程度的自主性。就像生物的幼兒一樣,從一點點開始,慢慢提高獨立的程度。 那麼,怎麼才算自主?如果生物展現出下列特質,我們或許會認為它有自主性:自我修復、自我防禦、自我維護(獲得能量,處理廢物)、有自己的目標、自我改進。這些特質有了共通的要素,當然就會產生某種程度的自我。在科技體中我們尚未找到能展現出所有特質的系統來當作範例,但展現其中某些特質的例子則比比皆是。無人飛機可以自行操控方向,在空中飛行數小時,但無法自行修復。通訊網路有自行修復的能力,但無法自我複製。電腦病毒能夠複製繁衍,但無法自我改善。 廣大的通訊網路涵蓋全球,在其中,我們也找到證據,證明科技自主性的發跡。科技體包含一百七十萬億個電腦晶片,連接成規模龐大的電腦平台。現在,在這個全球網路中,電晶體的數量大概就等於人腦內神經元的數量。網路中檔案彼此之間的連結數目(指世界上所有網頁中的連結)約莫等於人腦內突觸連結的總數。這塊覆蓋全球的電子薄膜仍在不斷擴張,因此複雜度也可媲美人腦。電膜上有三十億個已經通電的人工眼睛(電話和網路攝影機),以十四千赫的速率嗡嗡響著處理關鍵字搜尋(高頻的嗖一聲,幾乎聽不到),也是大到不得了的新玩意,現在消耗的電力占全球的百分之五。當電腦科學家仔細分析流經電膜的超高流量,根本無法解釋所有資料從何而來。不時會有一個位元傳錯了地方,大多數變化起因都可以辨認出來,比方說駭客、機器故障、線路受損等等,研究人員只能找到極少數不知怎地改變了自己的變種。也就是說,科技體的溝通有一個很小的片段並非源自已知的人造節點,而是來自整個系統。科技體正在喃喃自語。 更深入分析流過科技體網路的資訊後,我們發現,科技體已經慢慢地改變了組織的方法。一個世紀前,在電話系統中,數學家認為訊息散布在網路中的型態沒有特別的安排。但過去十年來,從統計來看,位元的流動變得更像自行組織起來的系統中能看到的型態。有個原因是,全球網路展現出一種自我相似性,也稱為碎形圖案。好比一棵樹,不論遠看近看,都會看到樹枝構成的鋸齒線條,就很像這種碎形圖案。今日,散布在全球電信系統中的訊息自行組織成碎形圖案。觀察到這一點並無法證實自主性,不過通常在還沒找到證據前,自主性早就顯現出來了。 我們創造了科技體,便希望我們能對其有獨一無二的影響力。但所有的系統都會產生自己的動能,而我們卻遲遲未發現這一點。由於科技體是人類心智的產物,也是生活的產物,以此類推,自我組織起來的物理和化學系統是生命的起源,而科技體也是這種自我組織的產物。科技體除了和人類心智享有同樣的深層根源,也和古老的生命及其他自我組織的系統有共通的來源。心智除了遵守掌管認知的原則,也遵守掌管生命和自我組織的法則,正因如此,科技體一定要遵循心智、生命和自我組織的法則,就跟人類智力一樣。所以科技體不光是人類心智的勢力範圍,還有其他的影響力,而且人類的心智可能還是最弱的一環。 科技體的目的由我們的設計而定,也要根據我們的引導。但除了這兩項驅動的力量,科技體也有自己的目的:想要理出頭緒、想要自行組裝成分層的階級,就跟多數大型、關係錯綜複雜的系統一樣。科技體跟所有的生命系統一樣,想要永垂不朽,一直活下去。在不斷成長的過程中,這些固有的目的變得愈來愈複雜,也愈來愈強大。 我知道這麼說聽起來有點怪,似乎想把顯然不是人類的東西當成人來看待。烤麵包機怎麼會有慾望?我分配給無生命物品的意識是否太多?是否也因此賦予物品過多掌控人類的能力,超出應有的範圍? 很好,是該問這個問題。但「慾望」並非人類獨有。你的愛犬想要玩飛盤,你的貓咪想要你幫忙搔癢。鳥兒想要尋偶,蟲子想要水分,細菌想要食物。單細胞的微小生物想要的東西沒那麼複雜,沒那麼苛求,也不像你我想要的那麼多,但所有的生物都有幾項基本的願望:生存和成長。這些「慾望」變成生物的驅動力量。原生動物察覺不到自己的慾望,也不會訴諸語言,比較像是衝動或癖性。細菌會朝著營養素前進,卻不知道自己需要營養。選定了前進的方向,在不知所以然的情況下來滿足慾望。 對科技體來說,慾望並不代表經過深思熟慮的決定。我不相信(在這個時刻)科技體具有意識。科技體無意識的慾望並非仔細思量過的結果,而是趨勢。學習。衝動。歷程。科技的慾望比較像某種需要,針對某物的衝動。海參在求偶時會無意識地漂流,就是一個很好的譬喻。零件之間數百萬種強化的關係和數不清的電路,推著整個科技體朝著某些感受不到的方向前進。 科技的慾望或許通常看來很抽象很神祕,但在今日,你說不定會看到科技的慾望就在眼前。最近我參觀了一家新公司「柳樹車庫」,在史丹佛大學附近綠蔭滿地的郊外住宅區裡。這家公司的產品是技術最先進的研究機器人。柳樹車庫最新款的家用機器人代號是PR2,高度到人類的胸口,靠著四個輪子移動,有五個眼睛和兩條粗壯的手臂。握住它的手臂,不會覺得關節很僵硬,也不會軟軟的沒力氣。它會順勢回應,柔和施力,彷彿它的手臂有生命。那種感覺很不可思議。但這機器人握手的方法就跟人類一樣慎重。二○○九年的春天,PR2在建築物內環行,完成了四十二公里的全程馬拉松,沒有撞到任何障礙。在機器人界,這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但是PR2最引人注目的成就則是能找到電力插座,幫自己充電。PR2的程式設計讓它會自己去找電源,但行走的路徑則在穿越障礙時逐步浮現。所以需要電力時,它會去找建築物內的電力插座(一共有十二個),幫電池充電。它會用一隻手抓著電線,使用雷射和光學眼睛找到插座的位置,對著插座輕柔地畫圓找到確切的位置,把插頭推進去,幫自己充電。充電需要幾個小時的時間。在軟體未臻完美前,PR2展現了幾個人類沒預料到的「慾望」。有個機器人雖然電池飽飽的,卻非常想充電;有一次PR2還沒把電線妥當拔出來,就拖著電線走了,像個健忘的摩托車騎士,加完油後油管還插在油箱裡就急著離開。行為的複雜度增加後,慾望也會變得複雜。當PR2肚子餓了,如果你站在它前面,它不會對你怎樣。它會後退,到處去找可以充電的插座。機器人沒有意識,但你站在插座前擋住了它的路,就能清楚感覺到它的慾望。 我家下面有個螞蟻窩。如果不管那些螞蟻,牠們就會把儲藏室裡的食物搬得一乾二淨(所以我們當然會想辦法處理)。人類不得不順應天性,雖然有時候也會被迫逆天而行。我們讚嘆大自然的美景,卻又常常拿出大砍刀,想暫時奪走景色。我們織造衣物,把自然世界隔開;調製出疫苗,讓人體接種後能抵抗大自然致命的疾病;我們奔到野外期待能夠恢復元氣,卻仍帶著帳篷。 在我們的世界中,科技體正如自然,是一股強大的力量,我們對科技體的反應應該也很類似我們對自然的反應。我們無法要求生活照著我們的期待走,所以也無法要求科技遵從人類的意願。有時候我們應該屈服於科技的引導,沐浴在豐富的科技中,有時候則該想辦法改變其原本的路徑來符合人類的需要。我們不需要滿足科技體的每一個慾望,但我們能學會利用這股力量,不需要去抵抗。 為了力上加力,首先,我們需要了解科技的行為。想決定回應科技的方式,我們必須明白科技的慾望。 在漫長的路途後,我來到了這個終點。聆聽科技的慾望,我覺得我找出了架構,能引導自己通過新興科技愈來愈龐大的網路。透過科技的眼睛去看我們的世界,讓我看清了科技更大規模的目的。我的矛盾之處在於不知道自己在科技中該如何自處,發現科技的慾望後也消除了這樣的矛盾。我想用這本書告訴大家科技想要什麼。我希望讀了這本書以後,其他人也能找到自己的路,讓科技造福人群,並縮減科技的成本。
科技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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